本商会,专门倒卖中国古董。”
我想起母亲灵位前的并蒂莲绣品,想起周时韫袖口的樱花标本,突然觉得喉间发腥。
谢砚白从口袋里摸出块桂花糖,却在剥开糖纸时停顿——糖纸上隐约印着“山本制糖株式会社”的日文。
“知意,”他忽然单膝跪地,这次不是为了递交画卷,而是从枪套里取出那枚银戒,“这是我娘的遗物,她临终前说,等找到沈家小姐,就把戒指还给她。”
巷口的石榴花终于落了,最后一瓣砸在银戒上,像滴陈年的血。
谢砚白的声音混着远处的钟声,清晰得可怕:“我娘是你母亲的绣娘,十五年前,她们一起被劫走的那晚,我娘把我塞进了垃圾桶。”
保险柜的铜锁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我忽然想起母亲绣绷上永远缺半朵的并蒂莲,原来不是未完成,而是被人硬生生撕成了两半。
谢砚白的拇指擦过我掌心的茧,那是多年握绣针留下的痕迹,和他母亲手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跟我走。”
他说,这次不是请求,而是命令,“我们去南京,那里有位老绣娘,知道当年劫案的真相。”
我看着掌心周时韫留下的铜钥匙,又看着谢砚白眼里跳动的晨光。
远处传来卖桂花糖的梆子声,和三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。
不同的是,这次我没有犹豫,把钥匙扔进了老井,听它溅起水花,惊飞了一只停在井沿的蜻蜓。
谢砚白替我披上他的军大衣,樟脑味混着硝烟味,却意外让人安心。
我们走过青石板桥时,我看见自己映在积水中的倒影,不再是那个困在绣庄里的姑娘,而是个攥着半幅并蒂莲的旅人,要去寻找花开的方向。
“到了南京,先去看荷花吗?”
我问。
他转头看我,晨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:“先去看你母亲的恩人。”
顿了顿,又补充,“不过荷花也快开了,玄武湖的并蒂莲,据说能开一整个夏天。”
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,我以为是周时韫折返,却见王妈举着油纸包追来:“小姐!
您忘带桂花糖了!”
谢砚白接过油纸包,指尖在我手背轻轻擦过。
我突然想起他袖口的伤疤,像条河,现在我知道了,这条河的尽头,是母亲未说完的故事,是我们共同的过去。
乌云散开时,第一缕阳光落在湘妃竹伞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