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安,你边上那块墓地又涨价了,今年,我还是没能存够钱下去陪你。”
我用袖子抹了抹墓碑上滑落的雨水,“你应该不会怪我吧…”三月里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快一个星期。
所有人都劝我雨天山上滑,等天气好一点再上去祭拜吧,元安那小子不会生气的。
他们不知道,你可小气了。
咱们第一次大吵,不就因为我吃了你桌子上那块饼嘛……“冯叔出新口味了,不过不赶巧,今天就剩这一块了…”又忘了带盘子,我翻了一圈背包,只找到了个粉饼盒子。
算了,将就垫垫吧。
“你就吃这个旧的行了...这样、明年我再给带个新的。”
辉记的绿豆饼店开了22年,姥爷说,头一回出新口味。
咸香的咸蛋黄肉松裹着一层麻薯,口感还挺丰富的。
你看,那么固执一老头,咱们当初想让他换掉大红还褪色的包装纸,费了多少口水呀,他愣是不肯。
现在孙子一句不爱吃爷爷做的饼了,他前些天还寻思着在招牌上画奥特曼呢...你要晚点走,咱们就给他画!
顺便给他脸上画满王八。
可现在就我一个,要是搞砸了,想跑都没人给我打掩护。
你在就不一样了,他们不敢打你,凑不起那点儿医药费。
而打我就跟揍狗子似的。
雨越下越有点大了,我撑着伞,看着碑上的饼一点一点被泡软。
一、“张明礼,老子数到三,滚下来,三!!”
我懒洋洋地趴在窗口,一低头,就看见一个黄毛小子龇着牙站在门口。
姥爷这边的房子都很奇怪,矮矮的,除了房间就是院子。
好像多生一个人,都得打地铺。
住了四天,这一条胡同,人基本认齐了。
没别的原因,人少,屈指可数。
我姥爷、隔壁元大爷、他大孙——就楼下那嗷嗷叫的黄毛、冯婶一家,没了。
中间那层跟断了一样,又因为血缘关系稀里糊涂的衔接上了。
“自个儿上来,钥匙在第二块青砖下面。”
黄毛伸手将门往前一拉,又猛地朝里一推。
——嘎吱两声,开了。
我扶额,这里的人好像从不分你我,午饭可以在这家吃,晚上酒又聚在了那家喝。
就连炒盘花生,也得叼着巡上一圈,回来肚子就半饱了。
我看着径直闯进屋子里的人,熟练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马扎,身子